苏源似有所觉,抬眼就见他盯着小头领离开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长指不着痕迹捏紧袖口,苏源咳嗽一声:“有什么事?”
衙役躬身:“大人,有个工人不慎从山坡滚落,脑袋摔个大洞。”
苏源当即起身:“领本官过去。”
“人已经送到医棚里了,只是情况不太好。”衙役在前引路,“大夫也没有十足把握,就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。”
苏源心中有数,遂加快步伐,很快来到医棚。
寒冬腊月,医棚四周又没个遮挡,风一吹,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铁腥味。
“大人,那人就在里头了。”
苏源踏入医棚,来到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板前,垂眸打量伤者的情况。
伤口在左额角,鲜血涓涓涌出,整张脸糊满血,深蓝的粗布短打也有不少,瞧着甚是骇人。
苏源拧眉:“为何不止血?”
头部的血流速度本就快,再这么下去血都流干了。
大夫擦着汗,苦笑道:“大人,不是小老儿不给他止血,而是伤口实在太深,实在止不住。”
这时,伤者抽搐了两下,气若游丝:“救......救我......”
苏源后退两步:“本官说,你做。”
大夫瞪眼张嘴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苏源眼神锋利,沉声道:“愣着作甚,赶紧找一块干净的纱布。”
许是苏源的语气太过沉着,让慌不着路的大夫逐渐冷静下来。
他咽了口唾沫,汗湿的手心在衣服上狠狠蹭了两下,小跑着去找纱布。
“大人,纱布来了!”
苏源负手而立:“将纱布覆在破损的地方,以手按压。”
大夫不明所以,但还是照做。
伤口遭到压迫,伤者呼吸愈加沉重,挣扎着扭动身体。
苏源眼也不眨:“来两个人,把他摁住。”
老大夫本就上了年纪,哪禁得住几下折腾,当务之急是尽快止血,避免血尽而亡。
传话的衙役伸长脖子,看一眼苏源,又看一眼伤者,表情变来变去。
苏源只作不知,气定神闲地指挥着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寒风依旧凛冽,伤者慢慢停止了挣扎,安静地躺在木板上。
高中时苏源打篮球好几次受伤,血流不止,又舍不得去医院花钱,就自个儿学了止血,再去学校医务室买点药,自行处理。
止血方法不止一种,压迫止血是当前最合适的方法。
苏源捏着指骨,希望有用。
一刻钟之后,老大夫在苏源的示意下取下纱布,心惊胆战地查看伤口。
两秒后,他惊呼一声:“竟然起作用了!”
起初他觉得苏源一个年轻人,又没学过医,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止血。
却又摄于对方通判的身份,不得不捏着鼻子照做。
想不到还真有用,这血流得都没之前快了。
苏源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,神色淡然:“之后的伤口处理你自行解决,事后也照料好他。”
其实按伤口的严重程度,是需要缝合的。
只是靖朝没这项技术,而苏源又不曾专攻过医学,对如何制作缝合线一概不知。
没有金刚钻,就别揽瓷器活。
苏源不会不懂装懂,一番瞎折腾,只能尽最大努力挽回一条生命。
老大夫叠声道:“多谢大人,多谢大人,小老儿定会好好照顾他的。”
苏源满意点头,转身离去。
刚一脚踏出医棚,就被眼前的阵仗唬了一跳。
不少工人都围在医棚外,一脸好奇地张望着。
“大人,王老三怎么样了,他会不会死啊?”
苏源面目含笑:“大家放心,血已经止住了。”
之前传话的衙役本着讨巧的心思,扯着喉咙说:“本来王老三差点就没了,多亏了苏大人及时出手,才把他救下来。”
人群中一片哗然。
“大人还是个大夫?”